出版 Releases >> 大大樹製作 Trees Music Production >> 藍色草原 Hödööd /樂評推薦 Review
|
【樂評推薦1】驚豔烏仁娜 ◎Petr Doruzka猶記第一次聽到烏仁娜的歌聲,是在某個炎熱潮溼的早晨,一輛台北的計程車上。事實上,那輛車也不是真正的計程車,駕駛是個音樂通朋友。當他放著烏仁娜的音樂時,我感覺那是他想要分享給朋友的珍貴時光。熬過了那陣擁塞的亞洲交通之後,我便想知道這位女高音是誰?她唱起來如此溫暖輕鬆,從呼吸和心胸間流瀉出祥和的旋律,調子卻又出人意外地的鏗鏘有力。你一定猜想這音樂中既沒有薩克斯風,也沒有電子樂器,只有烏仁娜質樸的聲音。沒錯,在她的文化中,歌聲是以一種可畏的音色、力度、高音相互交織做為基礎的。外國人最容易迷失在聽似迥異的技巧中,而忽略了技巧背後原始的聲音。
幾天後,我與烏仁娜見了面。很快地我發現,她真令人讚歎,不光是從我的歐洲觀點來看,更因為她身上原始的蒙古人特質。就像絕大部分在傳統文化中長大的藝人一樣,對烏仁娜來說,從獨自做決定,說服父母,到以音樂做為職志,都是不容易的。對前幾代鄂爾多斯草原上的牧羊人來說,音樂本來就是生活的一部分,不是個職業。19歲那一年的烏仁娜,是第一個離家去學音樂的孩子。起先她到內蒙首府呼和浩特去,後來又去了上海。一個來自無名遊牧部落的鄉下女孩,赫然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城市中,而且一句中文都不會說。事實上,內蒙古與西藏在版圖上都是中國的一部分,但是烏仁娜在內蒙古讀書時由於個性桀傲難馴,拒絕學那個老大哥的語言,而給自己惹下了這個麻煩。 烏仁娜在上海並非學唱歌,而是學中國揚琴,也許這正挽救了她的創造力與天賦的才能。她解釋道:「在上海音樂學院我遇到很多純真的聲音,來自文化古老豐富的少數民族如西藏等地,但她們畢業之後唱起來都一樣,唯一不同的是演唱的語言,真是恥辱啊!」「我從來沒學過唱歌,但是我的母親和祖母成天唱歌取樂,不論是在家或在草原放羊的時候,我總在一旁聽著。在蒙古,唱歌就是這麼自然而然學來的。人們總先聚著喝茶,過會兒再喝點兒酒,就開始唱起來了。當我到歐洲時感覺非常怪異,我所能看到的都是在講話的人。」 在烏仁娜的求學過程中,她天賦的聲音是高度機密,只有私底下唱給朋友聽,從沒公開演唱過。1993年自上海音樂學院畢業後,烏仁娜回到呼和浩特,在內蒙管絃樂團演奏揚琴。不過呼和浩特並沒有很多演出機會,她又到北京去找工作,在那裏遇到了羅伯特(Robert Zollitsch),一個來自德國的巴伐利亞箏樂手,同時也是亞洲音樂研究者。羅伯特到北京去學中國古箏,並與中國樂手一起演奏。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裏,他與烏仁娜以及一些朋友同台演出。他仍然記得那一個烏仁娜開始當起歌手的神奇時刻:「演出『交匯』這曲子時,我們正進行到揚琴獨奏的部分,突然間烏仁娜做了個決定:『我想唱。』她開始唱,真是太不可思議了!事實上即興演出對她來說還是未曾經歷的新嘗試,但是她的表現非常成熟。」烏仁娜說:「我發覺自己能唱,從那之後,我變成那個樂團的歌手。」 五年之後,烏仁娜與羅伯特定居德國,其且錄製了「藍色草原」,一張絕大部分是傳統蒙古歌謠的稀有專輯。他們找到了同樣畢業於上海音樂學院的另一個很棒的伙伴--吳巍,他演奏一種神奇的中國古樂器—口吹的管風琴,叫做笙。就像烏仁娜的聲音一樣,在一個大師的手上,笙可以發出非常奇妙的聲響,甚至包括打擊節奏。此外,伙伴賽巴斯坦–海根(Sebastian Helken),則是一個潛心於印度音樂的德國大提琴家。而羅伯特除了演奏箏,與烏仁娜一同編曲,偶而也擔任一些雙喉音演唱。 在我和他們相遇台北的兩年前,這張專輯完成了錄製工作。無論是聆聽2001年的大安森林公園「流浪之歌音樂節」的現場演唱,或是這張CD,都是非常神奇的經驗—-就像是在沙漠裏觀賞即將綻放的花朵,或是發現一個別人還沒發現的美女,或是在原野中看到瞪羚縱身一躍,卻不知牠將落在多遠的地方。 |
【樂評推薦2】蒙古草原流浪之歌 ◎黃若農五年前,我在一本音樂/音響類雜誌擔任編輯,平常除了工商採訪與評鑑音響器材外,工作中最大的樂趣,是能夠聽到各家唱片公司送來社裡試聽的音樂專輯。這些專輯多半是古典音樂,少部分則是爵士、世界音樂和新世紀等非嚴肅、也非流行類的音樂。
有一天當我在整理建檔時,一張以黑白照片為封面的專輯引起了我的注意,照片裡是位東方女子,留著一頭略顯凌亂的短髮,緊抿著嘴唇,一對清明澄澈卻略顯憂鬱的眼神似乎也在打量著我。 看看封面文字,這位女子叫做Urna Chahar-Tugchi(烏仁娜‧察哈圖姬)。CD內頁的解說裡,只大略提到烏仁娜來自內蒙古,這張專輯是她和兩位西方樂人合作,以假人頭麥克風的錄音法(註),收錄她所採集的蒙古民謠,並以傳統和即興交錯的方式演出。 一聽我就迷上了烏仁娜的歌聲,該怎麼形容?直接聯想到的就是台灣的陳達或陳明章,用最深刻的情感與莊嚴的態度呼喚著親人或家鄉。我當然不懂蒙古語,卻可以從她的歌聲中感受到對土地與昔日生活的眷戀和孺慕,輕柔緩慢處有道不盡的千言萬語,拔尖高歌時又像要將一股腦的愁苦徹底抒發。 幫烏仁娜伴奏的樂器相當簡單,一把吉他加上一把曼陀林琴,有時候會換成古琴或齊特琴,但彈出來的旋律彷彿能跨過千萬里的距離,將疏離陌生的人心緊緊綁在一起。 她的歌聲中,有著一股流浪的氣息!這種氣息不像聽遍各國民族音樂後滋生的旅行念頭,而是單憑著開闊的旋律就引起的遷徙蠢動,彷彿可以跟著歌聲走到天涯海角,四海皆朋友。 不是豪爽交遊,而是關懷體己那種。 蒙古人雖然在十三世紀建立了人類有史以來領土最遼闊的元帝國,同時畫分為內蒙古與外蒙古,但不同文化與地理環境下孕育出來的音樂性格卻是南轅北轍。大戈壁的萬里綠浪只供馳聘而不能奠基,與漢、藏交融較深的內蒙古,遂為蒙古族的禮樂之邦,成吉斯汗的衣冠塚「八白帳」也設在這兒,成了遊牧民族難得一見的遺址。 也許就因為這不同的際遇,讓我更羨慕她的自由自在、她的遊唱生涯吧! 聽烏仁娜的歌仍會讓我有流浪的衝動,是放開心胸的觀摩而不是想逃避現實的頹廢。就像蒙古子民一樣,以全世界為草原,以各國家為篷帳。 曾經聽過這樣一則傳說:蒙古族的祖先源於大草原上蒼狼與白鹿的結合,因而其族人的血液中,都潛藏著蒼狼剛毅勇猛與白鹿柔順溫馴的特質。如果傳說是真,烏仁娜大部分時間應是白鹿的化身,但情緒激昂處又有蒼狼的豪放不羈,我欣賞她字句強調的輕快小曲,更愛她用喉音恣意吟哼長調時的思緒遊走,像是電影《阿甘正傳》中永不落下的白羽毛,悠浮於天地之間。 註:假人頭麥克風錄音是一種相當有趣的聽覺體驗。錄音師為模擬平常人耳接收音波的狀況,將兩隻麥克風裝在模型人台的頭上,所捕捉到的訊號直接紀錄在雙軌DAT母帶後再轉製成CD,聽起來就像是真人或樂器在面前演出一樣鮮活自然,戴耳機聽感覺更是明顯。 |
【樂評推薦3】穿越歌聲抵達夢裡的山河故土 ◎Ricardo聽烏仁娜的歌聲總覺得有股穿透世間愚騃的蒼涼在裡頭。這位來自內蒙古草原的女歌手,從家鄉的大漠輾轉到歐洲發展至今,很訝異她對兒時的一切記憶竟然多年後都還能在這張《在路上》油然地表露她的思鄉之情。
裡頭的十首曲目中,有一半是傳統蒙古民歌改編及另一半她跟Robert Zollitsch共同譜寫的新曲,而每首曲子所呈現的那股純真古樸的氣質,可說是今年聽到目前為止最感人的詩篇樂章,尤其全張只用了巴伐利亞箏、馬頭琴與打擊樂三種樂器,但光憑烏仁娜的清唱,就足以讓音樂本身的氣血飽滿,聲韻直透人心了。 有時想想,閱讀有關蒙古過去的歷史總是血淚斑斑,但聽烏仁娜的歌聲卻覺得即使她是流露著民族的傷痛,背負著歷史的傷痕,然而同時她卻且也同時承載著希望與寬恕在遨翔著,從亙古一直穿越時空抵達夢裡的山河故土,在〈駱駝的步態〉夢見「在遠方尋找珍寶的父親」;在〈黃鸝鳥〉裡望見「那生長的故鄉」,而烏仁娜的鄉愁卻總是尋不到最終的歸宿,甚至我總懷疑這樣的鄉愁對於生長在台灣的年輕聽者而言,是否能真正懂得那藏自內心最深沈的情感會是如此苦澀? 「千里迢迢人生路,資訊使得求知深,和平使者佈滿天,日日夜夜結滿年。」看著烏仁娜〈在路上〉的七言詞句一遍又一遍的讀著,或許所有的答案都早已不言自明了吧。 |
【樂評推薦4】那時,有草原的風吹來 ◎謝鴻文
|